少年旧事 17
折梅雪落（下）
娇嫩的粉色小花映衬着别样的冬景，花骨朵拥簇着，仿佛这样取暖便能感受不到寒意，凛冽的风依旧没有停息，但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并未有妥协之意，反而是更为坚强，透着不愿屈从的冷傲之色。
陆议看着这满园梅花，一下子失了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碰那结实而曲折的枝干。
“小议，你是第一次见到梅花吗？”
陆议轻轻点点头，“是的，叔叔。梅，是议一直的憧憬。它像，父亲。”不屈不挠，凌霜傲雪。
小陆绩乐开了，“原来小议跟我一样，会把父亲喻作梅君子。”
祖父？
陆议望着梅树思量。
难怪看到祖父，我总觉得熟悉，觉得安心。
“小议，”
“恩？”
“我可不可以折一枝梅花，送给父亲。这么好看的梅花，父亲却无法看见，不是太可怜了。”
孩子的瞳中泛着晶莹的泪光，闪闪惹人怜。
“叔叔别伤心，叔叔想折梅，议愿意帮您。”
“诶？”
陆议挽起手袖，绑好衣摆。
“您爬过树吗？叔叔——”
小陆绩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悄悄点头。
“之前去村里，偷偷爬过一两次。小议，你是想……”
陆议朝他微笑点头。
小陆绩绕着梅树转，仰头寻觅着生的最艳丽好看的傲梅。
“小议，这枝！这枝！”
陆议抬头，对着他肯定地微笑，“嗯，叔叔所选，祖父定会觉得喜欢。”
“那就这枝好了！”
“那叔叔您先上去，议在您身后护着您。”
“我还以为小议你是想帮我把风呢！”
并不熟练地攀爬上树干，有些害怕地回头望，看到陆议朝他微笑，突然就有了勇气。
陆议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虽然并未有爬树的经验，但走过不少山路，并未觉得有什么阻碍，而且一直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叔叔，故而显得轻松而熟络。
“小议，我够到了！”孩子欣喜地欢呼。
“好。叔叔。”
“可是小议，我折不下。”小陆绩费劲地折着梅枝。
“叔叔您先别动，议上来帮您。”
陆议说着，往上攀爬。
凛冽的冷风突然刮起，有柔软的飘絮物纷纷而落。
陆议偏头，望见枝上又覆了一层白霜。
“下雪了，叔叔。”
“是吗？难怪觉得有点变冷了。不过也很好，等下可以堆雪人！”
“然而我们必须快些才行！”
陆议爬到他身后，一手护着他，另一只手握着梅枝，一把折下。
“好了，叔叔。我们准备下去了。”
“绩儿！议儿！”
远处来了呼唤声，陆议已经看到了轻罗纸伞。
“叔叔，议先下去等着接您，您千万不能松手。”
陆议确认小陆绩已经抓稳了，臂上被突然垂下的梅枝划了一道小口，他并没有注意，而是直接往下跳，然后站住脚，对着小陆绩摊开手。
“叔叔，快跳下来！议接着您。”
小陆绩起初有些胆怯，但想到母亲正在接近，怕她会担心，于是握紧折下的梅枝，闭着眼睛往下跳。
已睁开眼时，陆议已稳稳接住他了。
“绩儿！议儿！”
陆夫人见到他们，连忙撑着伞小跑过来。
小陆绩高兴地挥着梅枝。
“母亲，这里！”
陆议放下自己的叔叔，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受伤流血，赶忙用袖子遮住。
“你们怎么跑这么深进来，这梅……”
“是从低处折的，叔叔想折一枝梅花给祖父。”
“这样啊！”
陆夫人抬头望着愈来愈大的落雪。
“看来是要下大雪了，我们还是先去马车里躲躲吧。”
“嗯。”
感受到了寒意，小陆绩忍不住哆嗦。
陆议除下外袍，替小陆绩挡住鹅毛大雪。
“小议？！”
陆夫人赶紧制止他，“议儿，天冷，怎么能脱下？快穿上！”
“没事。我们快些到车上去便好。”
听着他坚决得不像话的语气，陆夫人无奈地不再言语，只是加快脚步。
送他们上了马车，陆议打开纸伞。
“我先去看看留风，很快回来！”
“小议！”“议儿！”
因为担心渗出血色的伤处会被看到，陆议也只能失礼地快步离开。
然而陆夫人还是注意到了他臂上的伤处暗自思索，议儿长大成人，想必会有不凡之举。
见到主人执伞走来，留风甩甩身上积雪，兴奋地踏着步。
陆议上前去揉弄它的毛发，虚弱地浅笑起。他从里衣中撕下布条，挽起袖子，将鲜血淋漓的伤口包扎起来。
留风舔舔他的脸，像是安抚一般。
陆议包扎好伤口，抬头轻轻抚摸留风的头。
“没事，我不疼。”
将伞绑定在树上，陆议微笑着点头。
“这样可以帮你挡着一些。不过我不能久留，祖母她们会担心，等雪停了我会回来的！”
留风会意地蹭着他。
陆议再一次抚着它的头，转身离去了。
陆议冒着雪跑回来，对上叔叔与祖母担心的神色，他心中歉意很深。
“抱歉，议这样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陆夫人慈爱地说，“先上车来再说吧！”
陆议听从地坐上马车。
小陆绩泪眼汪汪，“小议，”
“叔叔，我……”
小陆绩扑进他的怀中。
“我不要小议委屈自己。”
陆议没有辩解什么，抱着他。
“对不起，叔叔。”
陆夫人看着他们这样，便不再言语。
或许这雪，是下得很切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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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花作喻的话，其实我会选桂花作为陆门的象征，桂花香暗淡，而且苏州这边也盛产桂花酒哦！
但梅花有傲骨，更能突现他们坚硬不屈的铮铮铁骨，而且谁让正好赶上冬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