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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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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醉(柒)

是醉梦,也是梦醒,再睁开眼,已到现实的世界……
身边温暖的感觉仍存,微抬眼就能看见陆逊正望着自己微笑保持着最开始的姿态。
“……伯言,你一直都坐着吗?”
陆逊顺顺她有些杂乱的长发,温和回答,“我是不需要睡觉的,是由一个意识进入梦里。”
“那你的真身还会思考吗?”
“会,怎么不会呢?”陆逊轻轻笑起,“黑白无常常要到人间来引魂,有时候牛头马面也忙不来,同时刻离世的游魂不能落下,自然要有分身。”
“诶?也会有牛头马面,是真的是牛头马面吗?”
陆逊点点头,“那是他们平日里吓吓鬼的样子,事实上他们也有自己的面孔。”说着,替她从衣橱中取出衣物,“你也该起了呢!”
孙婧猛的握住他,一脸认真,“……伯言……你可以出去吗?你怕,太阳吗?”
陆逊回握她的手,给了一个放心的笑,“可以,我可见光。”说着挥手开窗,微弱的阳光投射到他身上。
太过苍白的肌肤让视线有种反光的效果,就好像……他快消失了……
孙婧一把上去扑抱住他,全身颤抖……
陆逊安慰地摸摸她的头,“不是没事吗?别担心,雪也还在下……只是能看见我的,只有你一个……”
孙婧听着这样的话,更是搂紧了他。
“伯言,你知道吗……我多想自私一回……”
陆逊明白她未尽的话语,他轻轻推开她,握住她的手。
“茹……”
便只是这样温柔似水的一声唤,便只是这样波澜不惊的一个眼神,孙婧便知道他的回答。她笑开了,淡淡一句,“我知道,三天也是不可多得的……”这场雪能下三天,还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委屈你了……”陆逊虽然这样说,却是没有带着愧疚的语气。就如同孙婧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孙婧不想他总是心生愧疚。
孙婧俏皮一笑,“没办法,谁让我了解你呢?”更没办法的是,谁让我爱上你……
“你怎么不试着去了解另一个人?”或许去爱另一个人,你会更好……
孙婧摆一副野蛮的样子,“可别想摆脱我,现在你可是在地狱当官,我还要沾你的光呢!”
陆逊笑笑,不语。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孙婧轻拍一下他的肩,“走吧,不是可以陪我出去走吗?”
陆逊笑的很无害,就看着她。
孙婧被这样温柔地注视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想提醒你洗漱的事……”
“那你直说就好嘛……”真是的,伯言……
“我以为你懂。”
“好吧!”又是你有理……
…………
“伯言,你见过牙刷这些东西吗?”
孙婧一边挤着牙膏,一边问着身边的人。
“是见过,不过这是第一次看见人用起这些东西的样子。”陆逊细心地替她放好洗脸水。
“你们都不需要洗漱的吗?”孙婧刷着牙,随口问起。
陆逊笑了笑,“地狱却是不讲究这些,毕竟是没有实体的魂魄,却是用不上,我也曾不习惯过,久了也就忘了这样的事。”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面前的伯言并非人类。虽然伯言是穿着古装的……古装,古装?孙婧突发奇想,“伯言,你这是平时的样子吗?”
陆逊摇摇头,“倒不是,怎么?是不习惯么?”
孙婧神秘一笑,“那么你是可以自己选择穿着的吧!”
陆逊起初有些疑惑,听她这话是想到什么,失笑道:“夫人是想看我穿现代装吗?”
“知我者,夫君也。”
“怎么跟这世的孔明先生一样呢!”陆逊笑的无奈。
“什么意思?你说孔明先生……”
“是。我托孔明先生捎的话你不是知道吗?”陆逊反问。
“是啊。可是听你那么说好像他也知道你的身份……”
“他确实知道,托孔明先生帮忙也是因为先前有些渊源,他也认出我来了。这也算是认识。”陆逊记得那时他都不敢置信,诸葛亮竟然能看见自己。
“可是他说你是寄身于古器才可以跟他见面,说受你所托,带来一句话……”
“是,我让他告诉你,初雪落时见,初雪过时别。”
“他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初雪落时,或见,或别……'还解释说是兴许还会再见,兴许已是永别。”
陆逊忍俊不禁,“他竟是这样筹划了个局,难怪乎相见时你那般惊喜。”
“真是太孩子气了,亏我还一直把这个十二岁少年当老师尊重呢!”孙婧小小抱怨,其实她也没有生气,反是要感激他呢!若不是如此,想必自己还要逞强,想必重逢不会有这么多意外。可是……
陆逊知道她,笑道,“那也没什么嘛!孔明先生不过好奇古人着今装会是什么样子,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来留起长发也能有前世的风貌。”
“我才不是小气呢!只是不高兴他说你就照听,一点骨气也没有。”孙婧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陆逊好声安慰,“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拒绝人。”
孙婧阴黑了一下脸色,突然笑出来。
“呵呵,逗你玩呢!我那会这么容易生气。”
陆逊反应过来,轻敲她的头。
“你是学坏了。”
孙婧向他比一个“V”的手势,“这回是我赢了。”
“好,你高兴就好。”
……
窗外是飘飘白雪,呼呼冷风,窗内是缕缕柔情,丝丝温梦。
陆逊替孙婧围上围巾,动作温柔细心,孙婧则时不时地玩弄他的长发,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茹,”
“恩?”孙婧替他编起一条小辫子。
“可想好要去哪里?”
“额……我没有主意,不是出去逛逛吗?”
“那,去骑马如何?这一世你还未骑过马吧……”
“骑马?”孙婧认真地看着他,“你说骑马吗?”
“嗯。”
“好啊!”这觉得很值得期待。
陆逊伸手将风格突变的“辫子”解开,帮她披上一件裘袍。
这样的场景,总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这件袍子……”
“是先前托孔明先生帮我准备的。”
孙婧莞尔一笑,“我还以为是你的魔术呢!”
“那可不是能随便用来表演的。”
“知道了啊!你公私最分明了!”
……
向孙尚香的私人马场借了一匹白马,陆逊和孙婧牵着马一同在林子中散步,雪地上留下了四排凹下的脚印。(当然没有陆逊的。)
“果然是江南好呢!春日温暖,夏日炎凉,秋日似火,冬日雪落。”孙婧望着徐徐飘落的皑皑细雪,忍不住一阵感慨。
陆逊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
“不过,这里的雪景,是不能与北方的比。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样的落雪是更能令人撼动的。”
“诶!是毛爷爷的诗,你竟知道!”
陆逊从怀中探出一本书,笑道,“读书的习惯,我是留下了。”
孙婧来了兴趣,“伯言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书的?”
陆逊从袖中拿出一支笔。
“这些是我抄下的,任判官时管理生死册,人间的事也有所知,向一些文人墨客魂魄抄取了不少好书。”
也是,伯言是鬼差,有的是认识他们的机会,孙婧想着,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惑。
“伯言,”孙婧看向他,“你也知道现在的历史吧!”
“怎么?”
“……像毛爷爷这样虽然功不可没,却也曾做过让百姓受苦受罪的事的人,你会给什么评价?”
陆逊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抬头,伸出手去接从上空掉落的雪花。
“茹,是人,便都会犯错的。作为旁观者,我们能用什么身份来给予评价呢?就像这场美丽的雪,你可以说它温暖,而正遭受着饥寒的人也能极力细数它的罪行。它的来临是对是错,我们如何能给出个定论?我觉得,你若觉得好,它便是晴;你若厌憎,它便是最冷的雨。是好是坏,那关乎于你的心,是对是错,那关乎于它的心。既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情感左右,那评价别人,不是显得太不公平了吗?”陆逊浅浅笑起,“我觉得比起评价他人,不如评价一下自己……”
“然而能像你这么想的人不多。”
“是不多,我也只能保证一个自己罢了。关心则乱,这也是人的常病。”
孙婧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忧国忧民,为天下事殚精竭虑的陆伯言。伯言,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关心民生,可是,不知有多少人负了你……
“怎么一提起这些正经话题,你就多想了呢?”陆逊轻敲她的额。
她扯出一丝笑意。
陆逊挽起她的手。
“走吧!到马上去。”
“可是我不会骑……”
陆逊温柔一笑,“不是有我在这里吗?”
抱着她坐上马背,陆逊拉着缰绳,英姿飒爽。
可能是做了太久鬼差,孙婧只觉得伯言似乎少了许多前世的书生文气。
“想什么呢?”温暖的感觉在身后。
“想你……”
“想我什么?”
孙婧靠进他怀中,微有些撒娇地低语,“伯言,我喜欢听你念诗,念诗给我听好吗?”
“你想听什么诗?”
孙婧幸福地闭上眼,“我要听全部的情诗,不分国界,不分古今……”
“那你可要算好了,别漏了啊。”
“嗯。”
陆逊柔声诵起,深情似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如果我拥有天空和空中所有的繁星,以及世界和世上无穷的财富,我还会要求更多的东西,然而,只要她是属于我的,给我地球上最小的一角,我就心满意足了…………在玫瑰花充裕的光阴里,爱情是酒,——在花瓣凋谢的时候,爱情是饥饿时刻的粮食…………”
孙婧就这样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收集下的那些情诗,听着他那个声调平稳,并无过多波澜起伏的温柔的声线,感受着这美好温馨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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