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旧事 19
——省亲记事（下）
离吴县近了，可以看到渡头上有正处有为之年的男子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后边还有几个家奴。
“叔叔，到了！醒醒——”
小陆绩听到“到了”两字，马上睁开眼睛。
“诶！到了耶！”
梅湘和陆夫人刚好从舱内走出来。
“真是，都同他说不用来接了。”
陆议望过去，微笑的同时发现了些异常。
能猜出来接人的是与从祖联亲的顾家当家主顾雍，身边那个女孩他认识，是他的妹妹陆江离。
小离拉着的少年，不是小瑁……
他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船停在渡口，船夫绑好揽绳，几个人都上了岸。
顾雍同其长子恭敬地行礼，
“岳母大人！”“外祖母！”
“乖！去跟你舅舅他们玩吧！”陆夫人摸摸少年的头，而后转向顾雍，“不是说不用来接了吗？”
“岳母大人也是，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
“这可都是带给我的另外两个从孙，还有我的外孙的。”
小陆江离一把扑进陆议怀中。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小离很想你——”
陆议摸摸她的头。
“兄长也一样。”
小陆绩也想过去跟陆议的妹妹打招呼，另一个少年径直凑到他面前。
“小舅舅！”
“诶！”
小陆绩吓到似的躲到陆议后边。
“怎么了？叔叔？”
陆议一脸不解地对上前面的少年。
“小离的兄长你好，我叫顾邵。”
少年有礼貌地微笑。
“我是陆议！”
少年友善地微笑，
“你可以叫我阿邵，今后我也同他们小离一样叫你兄长。”
“嗯。”
陆议对着他温柔地点头。
小陆绩拉紧了陆议的衣服，对前面的小顾邵大喊，
“这回我可不会让你捉弄！”
正和陆夫人打招呼的顾雍微皱眉，“邵儿，不得胡闹！”
“父亲，邵并没有。”
顾邵很是一脸无辜。
陆夫人出声制止，“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
“岳母大人您说的是，只是邵儿先前总欺负他陆绩舅舅，也该让他的学学规矩吧！”
小顾邵也是一副乖乖听从的样子，“邵过去十分不懂事，这次是真心诚意希望舅舅原谅才来的。”说完，他向小陆绩伸出了求和的手。
“舅舅，邵为过去的不懂事向你道歉，我们和好吧！”
“你骗我！我才不相信呢！”
“就让兄长为证，邵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叔叔……”
陆议回头对小陆绩微微笑。
“好吧！”小陆绩也伸手和他相握，“我就勉为其难再相信你一次！”
看着这样温馨的场景，陆夫人暖心而笑。
“孩子们，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再继续。”
“走吧！岳母大人！”
陆夫人吩咐几个下人带上行装，带着几个孩子坐上了顾雍准备的马车，离开了渡头。
到了顾府，顾雍吩咐奴仆打理一些行装，然后带他们去早为他们收拾好的房间。
“对了！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问你的，”陆议温柔地摸摸小陆江离的头，“小瑁呢？为何没有跟你在一起？在这里也没见到他。”
“小瑁他……”
小陆江离有些吞吞吐吐地应着。
小顾邵抢先回答，“小瑁和卢叔在山间，没有过来。”然后对小陆江离安慰地笑笑。
陆议意识到不对劲，皱起眉头，面色有些严肃认真。
“可是要对兄长说谎！”
小顾邵看小陆江离那样要哭的表情，于是去牵她的手，“兄长你不要对小离这么凶。”
陆议看到自己妹妹难过的样子，觉得很愧疚，温柔的抚摸她的头，“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要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小陆绩也凑过来帮忙哄这个四岁的小妹妹，“是啊！要告诉小议他才可以帮你的！”
“兄长，我……”小陆江离刚开口，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卢叔生病了，一直好不了，他不让我跟兄长说，小瑁也不让，可是小离真的很害怕……呜，呜呜……怎么办？”
“小离别怕，不怪你。”
陆议拥紧自己的妹妹，温柔安抚着。
他想，卢叔病了，不让我知道，是怕我担心，怕我为难么？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
“走吧，小离。”
“去，去哪里？”
陆议拉着她往大厅走，
“去跟祖母说一声，我们现在就上山去看看卢叔。”
小陆绩赶紧跟上，“小议，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我也要去！”
去到厅堂，陆夫人和顾雍正在品茗闲聊。
陆议虽有急事来扰，仍然不失礼节。
陆夫人见他神情有异，问道，“何事如此急？”
“议有叔如父，如今患疾，请求能上山探望，望祖母能准许。”
顾雍看看自己的岳母，解释道，“就是那个卢先生……”
陆夫人温柔地微微笑，“我也正想去看看他，那便一起去吧！”
顾雍闻言即站起身，“小婿这就去准备。”
山路微有些崎岖，却是陆议依旧熟悉的那些地方。这里是他生活了整整五年的地方，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迎接弟弟妹妹的到来，也在这里见证母亲的离世，见证父亲对母亲无言的爱，还在这里见证卢叔与父亲的情比金坚……
在这里他曾经只像个孩子，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只是自母亲去世后他才知道不能再任性，便不再牵心玩闹。
磨难总能让人最快成长，深沉是磨难为他准备的成年礼，而自由，是代价。
由顾雍护着的陆夫人走在前面，时不时会回头看看后面的孩子。
陆议小心地领着自己的叔叔和妹妹，可能有些着急卢叔的病情，让他忘了后边的少年，虽然小顾邵早早就表示过自己一个人可以，但不习惯山路的崎岖不平让他前行得有些艰难。
邵哥哥……
小陆江离担心地看着后面的小顾邵，她停下，拉拉自己兄长的衣袖。
“兄长，这条路小离走得也熟，还是小离去领着邵哥哥吧。”
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顾邵，陆议觉得自责，但毕竟妹妹陆江离也只有四岁。
“兄长……”
陆议看着懂事的她，最后还是信任地松开了手。
“那小离带邵哥哥走前面，要小心点，知道吗？”
“嗯。”
小陆江离高兴地跑到后边去，拉着顾邵到前面去。
小离真的长大了……
陆议这样想着，朝自己叔叔微笑，
“走吧！叔叔！”
“小议之前一直是在这里生活的啊……”
小陆绩若有所思地感慨。
“是。但因为现在要去探望一直照顾议的叔父，没法带叔叔去四处看看，叔叔不怪议吧！”
“不会啊！小议的心情我可是很能明白啊！”小陆绩善解人意地对着他微笑，“要是父亲母亲觉得不舒服，我也会希望自己能在他们旁边陪着他们。”
面对这个懂事非常的小叔叔，陆议总会觉得莫名心安。
“走了这么久，叔叔很累了吧！”陆议蹲下身，“来，叔叔，剩下的路议背你走！”
“不用，小议！我可以的。”
“上来吧！叔叔，不然我们可落后很多了哦！”
听他这样说，小陆绩还是乖乖趴上他的背。
背起自己的叔叔，陆议快速赶上队伍。
陆夫人回头过来看到这一幕，微蹙眉，“绩儿你怎么能让议儿背你走山路呢？”
“不，祖母，是议自己要背叔叔的。叔叔很懂事，并未说累。”
陆夫人有些无奈，但她所了解的陆议确实就是这样懂事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年长于陆江离的顾邵也有些眼红，
“小离你累不累，累了我也背你。”
小陆江离分外懂事地摇头，“我不累的，我只是担心邵哥哥走的不稳会摔倒。”
陆议背后的小陆绩听到这句，得意地冲自己的外甥笑笑。
“舅舅笑什么！你自己明明也走不稳。”
“可是我比你小啊！”
你……
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舅舅面前吃这样的亏，小顾邵索性不理他。
熟悉的小木屋就在前面，陆议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迎面而来的孩童抬头时，手中的柴木掉落于地——
兄长？！
兄长回来了！
小陆绩体贴地拍陆议的肩，提醒他道，“小议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哦。”
小心放下自己的叔叔，陆议走上前没几步，就被四岁的孩子用力抱紧。
“兄长，卢叔他……”
“兄长知道了！带兄长进去看看！”
拉着自己的兄长往屋里去，对上的是探出来寻声源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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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新主线——吴县，及新人物顾邵